其實是第一篇太中文的中篇。

集結了衝動之下很想寫的各種東西。

 

 

「唉……就跟你說沒人那樣灌酒的,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

「……放我下來……社會人渣……」

「連這種話都講得有氣無力的傢伙就乖乖讓人揹著吧。」

「混帳……你是要帶我去哪裡啊……」

「你家啊……哎,雖然不是第一次,但你真的很重耶。」

「少……囉嗦……」

「明明這麼小隻。」

「…………太宰……」

「嗯?…………呃,幹嘛啊?」

「……天殺……混蛋……」

「結果只是在罵我啊。也太沒道理了吧。」

 

「……為什麼……」

「我才想問你沒事幹嘛罵我呢。」

「…………為什麼要留下我……?」

 

太宰的腳步停了下來。

分明揹著他的現狀不可能體驗到前搭檔的異能,但太宰現在只覺得雙腳沉重到好像要在步道上壓潰出一個隕石坑一般。

沉默的時間在兩人之間流轉。夜很深了,頂上的滿月散發著妖異的光芒,灑落在沒了行人,關了店家,就連霓虹燈也稀稀落落的橫濱街上。

 

「…………呼嚕……」

「……中也?」

「…………呼…………」

「你睡著了嗎?」

「…………」

 

一瞬像被凝縮成真空狀態的氣流解開了詛咒。

下意識地,太宰自己都覺得誇張的喘了一大口氣。

過去曾發生過的光景重回腦子裡,與過去曾經想像過的未來一起。

太宰重新勾好中也的雙腳,隔著緊貼在背上的胸膛感受了穩定的心跳,環著自己的手也傳來暖暖的體溫,甚至連耳畔都能聽見細細的呼息。

──這樣就好了。

 

「抱歉。我們走吧,中也。」

「…………呼……」

「吶,中也──」

「…………」

 

「這樣你也不會輕易選擇汙濁了,不是很好嗎?」

 

´

 

中原中也。

操縱重力的異能者。即使屏除這項強大的異能,他的體能及格鬥技巧也都屬頂尖。

只要有他出馬去打,除了少數特殊異能可以封住他的行動,基本上都能輕鬆解決。

大概是從小就受惠於這樣的天賦,讓他成了一個腦子不怎麼好使的大人。

但在紅葉大姊的教導下,要作為一個黑手黨幹部行動,倒是綽綽有餘了。

年少期的那段經歷,讓他至今無論面對首領怎樣的安排跟命令,都能秉持忠誠,徹底執行──即使是要趕赴死地,也不會有一絲猶疑。

而且重情義,會把同伴的死放在心頭,絕不忘卻任何一個先離他而去的人。

 

在他人眼中,那或許是一個猶如暗黑英雄般的存在吧,同時也是一個能幹的指揮官。

但在太宰眼裡,那是一個講話難聽又不坦率,酒品極差,笨到根本不會思考的男人。

 

然而這樣的男人,竟在朦朧的意識之間,說出那種脆弱的話語──

 

「…………天啊,光是回想起來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太宰環抱著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因為背脊竄上的寒顫而不禁抖了一下。

「……喂,你還站在那邊幹嘛?可以滾了啊。」

「哎呀哎呀,看在你這麼熱情邀請的份上,我只好到府上叼擾一下了。」

「嘖……啊,拿解酒液給我。該死的,好暈……」

一路揹著中也到他住的高樓豪華公寓,太宰一下子是流暢地按了住戶密碼,一下子又直接抓著還沒醒來的中也的手指通過指紋辨識,絲毫不把層層把關的保全系統看在眼裡。

甚至就連到了中也的住家門口,太宰也是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鑰匙直接開門。

直到進了玄關,他才將中也叫醒,並放了下來。

「不過是個中也,這樣使喚我對嗎?我還揹你回家耶,也不想想自己有多重。」

嘴上這麼說,太宰還是熟門熟路地走到開放式廚房,拿了解酒液跟一杯溫水過來。

「這裡是我家,我說了算⋯⋯等等,話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儘管踏在自家地板的腳步還是有些飄浮感,也沒辦法向前直行,但看來他至少還是有清醒到慢慢可以思考了。

中也先是將帽子好好掛上擺在客廳一隅的衣帽架,雖然赫然發現這個嚇人的事實難免讓他有些動搖,但還是自顧自一邊隨手就將大衣及西裝外套一件件脫了扔在地上,唯獨西裝背心的運氣比較好,勉強勾住了一邊的單人沙發。

而太宰忽視他這副邋遢的模樣,以及那些根本無需回答的嚷嚷,逕自又繞回廚房打開冰箱,卻發現裡頭能喝的東西也只有啤酒而已。

他為看起來頂多只能隨便做一道下酒菜的空虛冰箱嘆了口氣,還是勉為其難地拿了一瓶啤酒,單手扯開拉環就喝了起來。

冰涼的氣泡感及淡淡的酒精,衝過口腔進到體內的感覺很是暢快。光是揹著一個成年男子走了這麼一段路,就足以讓體力不太好的太宰氣喘吁吁了。

「拿解酒液過來的人自己在喝酒是怎樣⋯⋯

中也意思意思碎唸了兩句。

他一屁股坐到背對整片映照出橫濱紙醉金迷的夜景的落地窗之前,那張設計簡約質地又柔軟的雙人沙發正中央。

面對太宰那樣隨心所欲的個性,中也早就放棄了,而且這種頭暈腦脹的時候,更是沒有爭論的氣力。

「吶,中也。其實你的酒量也不算差吧,為什麼這麼常喝醉啊?我真的無法理解呢。」

而且發完酒瘋再睡一下之後,醒來感覺就沒事了……

不愧有著暴力般的體能,簡直跟野獸沒兩樣。

「反正也沒人要你照顧,我有沒有喝醉關你屁事啊。」

眼前的人先是鬆開胸前襯衫上的皮繩,便一口飲盡解酒液,隨後立刻啜著溫開水,似乎是想沖淡留在嘴裡那種不太喜歡的味道。

他接著就懶散地張開雙臂癱上靠背,更將上半身整個向後傾去。

見狀,太宰拿著啤酒,也跟著走到他那張沙發的一角,坐了下來。

「就是有啊,現在你這個爛攤子不就落在我身上了。而且你好歹是幹部耶,居然被黑蜥蜴嫌棄還丟包……噗哈哈,未免太沒面子。」

「啊…………立原那小子死定了。」

應該是開始回想起在酒吧的事情,中也惡狠狠地睜大眼睛瞪向虛空。

「廣津先生倒沒關係就是了?」

「呃……那個老爺爺該怎麼說呢,就是……老爺爺嘛。」

「雖然附和你說的話讓我感到相當屈辱,但我明白你說的那種感覺……」

「這麼說來……以前好像有一次他跟我說要怎麼破關耶,就是那個賽車遊戲……真是莫名其妙。」

「遊戲……?啊~~有一次出調查任務的時候,我偷把你的掌機帶去玩,是那時候裡面的那款吧。玩到一半丟給他之後就Game Over了,看來是之後跑去研究了一番啊。」

「啥!原來是你這混帳!」

「是說國木田他們前陣子才發現小銀的真面目呢。哎呀~~她長大也越來越漂亮了。」

「不要轉移話題啊!……但這件事我好像知道耶,樋口一直在嚷嚷什麼撫子的……」

像這樣毫無隔閡地一起聊起身邊的人事物,或許還是近年來第一次。畢竟不管是太宰的疙瘩,還是中也的幹部身分,都不太適合輕易論及港口黑手黨成員的事情。

但不知為何,他們都覺得今晚的氣氛就是格外輕鬆。

話鋒一轉,當太宰談起關於黑手黨首領的幼女執著,中也甚至因為以躺靠的姿勢大笑而嗆到。好不容易才狼狽地坐正身子,太宰又說有追加的最新目擊情報,分明在這間房內只有他們,卻故意靠上中也悄悄耳語,然而這距離也在聞言之後一起爆出的笑聲中稍縱即逝。

一個笑到仰過了頸,一個笑到彎腰捧腹。笑靨一上一下的表情倒映在窗上,純粹得像是個少年一樣。

「呼⋯⋯笑到快死了⋯⋯

「我可不像你有自殺癖喔,喀嘻嘻⋯⋯而且你未免太閒了!」

「在那之後我也被大家臭罵了一頓。」

「噗哈哈哈哈哈,活該!」

笑累了,中也嘆了一口氣,輕輕勾掉眼角被逼出來的淚水,又再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的眼神也放柔了不少。

「哎,雖然我也不是可以這樣說的立場啦⋯⋯但你既然都選擇要在陽光底下生活,那好歹也過得正當一點嘛。」

「怎麼?中也,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好噁心!」

「不是啊!也不想想你的背叛帶給港口黑手黨多少損失!但既然事情都變成這樣,你要是還沒活出等同的價值,那我們也太虧了吧。」

聞言,太宰先是瞥了他一眼,隨後才收回視線,虛無地望向前方。

「……這樣看來,你們可是賠慘了呢。」

「啊?」

「你說的是對的。不論出發點,其實你的思考邏輯一直都是正確的,你有發現嗎?」

話頓了頓,太宰靠上了背,喝了一口漸漸退冰而開始沁出苦味的啤酒。

中也沒有回應,他只是堂堂地盯著太宰,等他將一番複雜的話說完。

「強大的異能、沉重的拳頭、俐落的攻擊,再加上率直的思考。就算不在港口黑手黨,想必也能有一番活躍。雖然極度欠缺計畫性……但這只要有人在旁補足就沒問題了。如果當初離開的人不是我,如果現在身在武裝偵探社的人是你……想必可以拯救更多人吧。」

擁有強大能力的人若是站到正義的一方,對於站在這一側的人來說,想必是一劑強心針──

「然後呢?」

「嗯?」

「『我們面臨危機了,快用你的力量去打倒壞人吧!』──你的意思是要我再去聽那種屁話嗎?」

中也不屑一顧地說。語氣之中還帶了針對說出這種話的太宰的嘲諷。

「我不像你這個偽善的人渣,『大眾』什麼的關我屁事。退個一百步來講好了,就算不談首領的命令,我也只會為當下的自己,在那個當下做出選擇而已。何況,那甚至只是一場災難罷了。」

──就跟颱風地震那些差不多的災難。

「破壞是本能,毀掉一切的是過程,結果便是滅絕所有。你大概是跳河太多次,腦袋都進水了,才會說這種災難是正確的吧。」這時中也收斂起沉下的神情,換上桀驁不馴的笑意接著說:「還是怎樣?難道你實際上想說的是當初應該要帶上我一起離開港口黑手黨嗎,怕寂寞的阿治小弟弟?」

「哼,這才是最不可能的選擇,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只要『雙黑』待在同一陣線,這個城市就別再奢望能追求平衡中的和平了。」

而且怕寂寞的分明是你這個蛞蝓!

明明已經衝到喉頭的這句話,不知怎地,太宰就是有種預感,覺得說出來就輸了。

不過話已至此,中也聳了聳肩,太宰也就知趣地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是說我剛剛就很想講了……你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肯把衣服脫光啊?一直陪送上門的美食講這些廢話還滿痛苦的耶。」

「混帳社會人渣!變態繃帶青花魚!去死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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