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熱鬧的營火烤肉晚餐,享受著一片迎面的海風,獨自離開了成群的人們,龜梨只是靜靜地坐在變得和那彎銀月相同寒涼的沙灘上,放任自己的視線朝那漆黑的汪洋扔去,像是想往前尋找些什麼的眼神,卻又看似在回頭憶著些什麼。

 

懊惱著自己的開不了口,打定了至少要把這份心情傳達出去,但、今天明明不就擺著許多機會了嗎?只是遲疑著。即使明白,再這樣下去不過是徒然浪費奇蹟而已。

 

該繼續相信嗎?這份原本就沒許過什麼承諾的愛情的堅定。

 

「小龜、」赤西輕聲的呼喚從後面的遠方傳來,「我剛剛到處找你呢。」語落,你又輕易的扯開了一抹笑容。

 

笑容。

 

一邊對著這樣的表情迷網,覺得陌生、卻又覺得相同的溫暖。不一樣了,但還是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所以,選邊接受吧?說到底,還是想待在你身旁。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要到海岸邊走走嗎?」

回應了你一抹微笑,很淺,沒有足夠照明的襯托,我不確定現在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是否一樣柔和。

 

「欸?你有說嗎?」

「……好像沒有?」

 

沒所謂的談著玩笑話,你聽了只是學我翻了個白眼,然後又劃開了一度停下的步伐,朝著我漫步而來。

 

一陣浪遠遠的打上,應該有點高,它沁濕了我平放在沙灘上的腳尖,冷冷的,攪和著風中鹹鹹的味道,讓人覺得舒服的都想閉上雙眼了,我想,我也這樣做了。

 

「啊,我的腳濕了。」

「我的也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已經靠上我身邊了,隨著你不是那麼訝異的驚呼,我跟著點過了頭,表示明白。在另一頭,那些成年人們把起了酒,圍著不知從何買來的小煙火,每一個無不玩得不亦樂乎,相較之下,這邊的安靜反而突顯了一種反差呢。

 

「星星好漂亮吶。」

「嗯。」

 

絕對沒具什麼意義的交談,但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卻一點也不覺得空虛、更不是沒話聊的尷尬,就是可以理解的,這樣的緩慢情緒,然後一同維持著這樣的步調──

 

「吶、小龜。」

「嗯?」

 

「我喜歡你。」

 

 

 

 

然後奇蹟再一次發生,我們在一起了。

說成交往,說是戀愛,什麼說法都好,結論上來看,他再一次愛上了一直愛著他的我。

 

原本是很戰戰兢兢的,無比訝異之餘,只是一股腦的擔心著再一次的別離。待在你身邊,總是會讓時間過得太快,快到讓人難以適應、不知所措;但、眼看著一年過去、兩年過去,靜靜地、這份感情還是留了下來。

 

和你一起。

 

平和的世界讓你的眸子不再有悲恨的陰影,相對之下的深邃雙眼,那顆不變的淚痣更是將眼神綴得慵懶性感,像是會把人連帶著靈魂都吸進去一般,倍顯迷人魅力。

 

哪個是你,哪個又不是你;哪個是自己,哪個又不是自己。

 

隨著時間一刻一刻的走著,以為這早就不是什麼跨越不過的疙瘩了,明明說服過自己了──

 

明明就一再地一再地告訴自己了,不該繼續迷網下去的……、

 

×

 

「哈啊……仁、等、」

「等不了。」跟著身體起伏的粗喘,赤西像嘆了口氣的說著。「和、你好美……」

 

緊緊擁抱著彼此赤裸又炙熱的身軀,那是場不會隨著物換星移而改變的儀式,他強烈的進入了他的身體,撫摸著觸感很好的肌膚,赤西一隻手漸漸著迷的緩慢向上,沿著龜梨頸項邊浮現的顯青色血管,隨之,那大掌也繼續繞去了後腦勺。

 

掌心的力道絲毫也稱不上溫柔,重重的愛撫,率直地表達了赤西濃厚的愛。想要徹底的擁有,幾乎是夾帶著毀滅性的破壞一般,只想要完全得到龜梨,包括他的肉體,他的愛情,他的靈魂,全部。

 

但與此之上,卻又極端的不忍心,沒辦法實踐的殘酷,讓赤西全身幾乎都要起了戰慄、

 

──對於這樣失控的自己,對於那樣誘人的龜梨。

 

在這段稱不上短、但當時間軸延伸到一生當中的話,也不算是長的幾年時間裡,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擁有彼此,習慣了這個確認對方最深層的愛的方式。

 

龜梨的雙手讓慾望衝撞得顯然有些顫抖,像撈到浮木一般緊抓著赤西的臂膀,他拉直了頸項,承受著那從沒打算放過他的、在全身捲起的情浪;一個衝動,他們在彼此的身體上留下了痕跡,就像是這段愛情的烙印般,痛苦卻甜蜜。

 

男人直搗著他體內最敏感的銷魂處,狠狠的撕破了他那對外一層又一層的面具。

他佔有著最赤裸的他,最真實的龜梨和也。

 

「騎上來。」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是惡魔的低語,一句命令地落下,還蓄意的輕輕舔舐了龜梨泛紅的敏感耳垂。

 

「呵嗯、仁……」

像是求饒的嬌嗔有點沙啞,待赤西放開了那緊窒的擁抱,龜梨看著他的一對眸子,隨著眨了眨的長長睫毛,感覺越發水潤,好像就快滴出淚珠似的。

 

「吶,我說、騎上來。」

 

講得跟最後通牒一樣,赤西加強了語氣又說了一次,勢在必行的眼神當中,又帶著一絲戲弄的笑意。

無傷大雅地,他只想讓這個當下盡興。

 

當龜梨被情慾挑弄得不能自已,此時他才懊惱地想起,男人這一貫的霸氣。

 

下個瞬間,原本在體內有著絕大存在感的炙熱隨即抽離了,突然之間無法適應的空虛感,讓龜梨敏感的嚶嚀了聲,像是為此感到羞赧似的,他紅著雙頰將頭別了過去。

 

「和也,接下來想怎麼做?」

 

聽著赤西游刃有餘的玩笑著,龜梨心有不甘,賭氣地翹起了兩片紅唇,但即使如此,這樣的狀況之下,卻只能順從著男人的慾望走下去。

 

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了,沒有辦法,他只想緊緊抱著他。

 

伸出了兩隻白皙臂膀,攀上赤西的頸,一邊調整不適的扭動著腰,龜梨直起了身。

 

「這麼難耐嗎?」

 

盯著那個噙著笑的傢伙,龜梨只能沒好氣的白瞪他一眼。在赤西面前,他也顧不著什麼羞恥心了,大大的將雙腳打開,他的身體全部、包括最私密的地方,全都對這個男人毫無遮掩了──也只願赤裸在這個人的面前。

 

「呵、看起來好色。」

 

坐上了赤西的身體,還若有似無的輕觸著彼此高舉的男根。

 

「沒辦法,你喜歡這樣不是嗎?」跟著語落,龜梨勾起了一抹甜膩的笑靨。

 

一手伸向後方扶著赤西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蹙緊了眉,帶著些隱忍的,龜梨慢慢讓它進入自己的身體。包括那參雜了性慾和痛楚的表情,赤西饒富興趣的看著這一切。

 

「是啊,因為這樣的你……美得太過分了。」

 

才說著,赤西便行動性的在龜梨的肩窩肌膚上,留下了道淺淺粉色的齒痕。

 

「哈啊……哈啊、唔、太深了……」

 

龜梨的一雙手緊緊抱住了赤西,而那溫熱的大掌一手扶著纖細柔軟的腰際,一手則搓揉著正埋著自己的嫩臀。

 

看著眼前的人兒隨著自己的節奏,上下不規則的擺動著,一對唇不斷吐著呻吟而闔不上。

 

這樣的他啊、

──就像條優雅美麗的金魚,披戴著寶石碎片般,乍爍乍晦地游移著。

 

「吶、你是我此生愛上的最後一個人。」

 

×

 

一樣的面容,用著一樣的聲音,說著那一樣的諾言。

那會代表著,這次也是要緊接著面對一樣的別離了嗎?

 

你……是對著誰說出這樣的情話蜜語呢?

 

×

 

聞言,龜梨突然之間像是魂魄全被抽走一般,全身的動作也都停了下來,一雙眼睜得圓圓大大的,兩顆瞳眸全都寫滿了驚慌恐懼,無助地眨了眨,淚水就這樣毫無預警的潰堤而出。

 

「和、和也!怎麼了怎麼了,弄痛你了嗎?」

 

被這樣的一語嚇壞的龜梨,那突如其來崩潰的眼淚,同時也嚇壞了赤西。

 

「嗚、嗚呃……呵呃……」

 

極其壓抑的哭法,龜梨幾乎無法發出什麼嚎啕的聲音,但這反倒讓他連呼吸的節奏都完全被打亂,一手雖然依舊攀附著赤西,另一手卻緊緊捂著胸口,明顯的抽咽讓他看起來就是差點喘不過氣的模樣。

 

接連的咽嗚讓他窄小的身板都起了顫慄,喉間的悲鳴沒有間斷,甚至像是要把身體裡的東西都嘔出一般,緊接著發出了作噁的聲音。

 

哭得如此哀痛,如此悲淒,赤西那些接連安慰的話語一時之間都沒了效用似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龜梨掉淚,然後盡可能的將他完全摟進懷裡。每當淚水一顆顆滴落在那溫熱胸膛上時,也都在瞬間化為一根根刺人的針,狠狠地扎進赤西的心底。

 

他不知道如此突然的、龜梨到底是怎麼了;從沒看他這樣哭過……

應該說、從沒看一個人有這樣哭過。

 

沒注意到時間確切過了多久,龜梨那原本因為哭泣而強烈起伏胸腔漸漸平復下來,只是從眼眶中摔出的淚水仍是沒有停止,他的眼神慢慢有些失焦,看起來是哭累的模樣。

 

在墜入一片黑暗的昏厥之前,他終於抬起頭,悲愴地看進了赤西的雙眸裡。


「你……又要離開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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