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背脊 00

 

 

「哈啊……唔呃、……

「前輩……御幸前輩……

 

每次都是這樣。當兩人交疊在一起……在和御幸前輩在做愛時,他這個人絕對不會喊出我的名字。只是一味地抓著早已皺掉、讓汗水及體液弄得濕溽的床單,並放肆地將自我交付給慾望,張著嘴發出陣陣呻吟。

 

是不是前輩其實也不是那麼舒服?是不是因為自己經驗不比前輩豐富?是不是這種事情,憑藉著本能是完全不足?

 

……是不是對前輩來說,其實這也不過是太過寵溺投手的一種表現而已?

 

「吶,御幸前輩……」降谷一面輕喘著,他挪動了一下身體,並猛然抽離那已經變得柔軟又溫熱的銷魂處。還不等背對著的御幸反應過來,他只是又抓著並更加抬高了一對翹臀,一邊撫摸著教人失魂的腰窩,接著再次插入,搗弄著服貼包覆他的身體。而這舉動,也進而勾起了御幸的一聲驚呼。「我只有前輩了,能作為我的歸宿的……只有御幸前輩你了──」

 

一手環抱著御幸的腰際,他看著並沒有為此告白而回頭的人,只是趴伏並讓自己控制著身軀的擺動。那躬起的身體曲線,因為雙手的支撐而擠壓著背骨,那就像是有一對翅膀要展開了似地,讓肌理結實的背脊呈現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降谷一時讓這姿態奪去了所有注意力,他情不自禁低下頭,並伸出了舌尖,沿著那線條舔舐而去。

 

……御幸前輩……

 

算了,至少現在這個人還在自己懷裡,只要不放手,終會是自己的。

至少這夜,在懷裡不禁拔高呻吟的,還是那聲聲有些沙啞的甜膩——

 

*美麗背脊 01

 

 

「……也就是說,會依照今天守備練習的狀況再做調整。」慣例的朝會至此告了一個段落,但面對著數十人的這支隊伍,御幸今天卻留了個比平時還要長的一段空白,才接著朝站在前排的倉持開口。「倉持,你幫我先帶大家去熱身。我剛剛忘記要去找小禮拿東西了。」

 

「喔,是沒差啦。」在這狀況下被點名的倉持,雖然覺得有點突然,但他還是立刻就對身後的隊員們喊出了聲音,頓時整個球場也回響起振奮精神的應答。但就在他解散了朝會的列隊,伸展手腳準備進行晨跑時,卻還是因為一股無論如何都覺得懸掛在心頭的在意,而對著御幸開了口。「……御幸,你今天講話的聲音是不是有點小聲啊,有點沙啞?喉嚨痛嗎?」

 

雖然除了在練習和比賽的時候之外,御幸本來就不是個大嗓門的人,但倉持還是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就怕是感冒的前兆,才會特別這麼問。只是御幸聞言,原本已經朝另一個方向準備走去的他,卻忽然下意識地就將手伸向自己的後頸,才接著回過頭對上倉持的視線。「……沒有啊。」

 

「沒有就沒有,你摸脖子幹嘛?」

「……沒幹嘛。」

 

不想再多加理會那個直覺總是過分敏銳的倉持,御幸佯裝大方地鬆下了手,繼續朝著他原本的方向走去。

 

──真是太大意了,早上起床到現在腦袋是還沒清醒嗎御幸一也!

 

扯了扯頭上的棒球帽,他忍不住壓低了帽沿,在內心不斷責罵著自己。雖說此刻懊悔著上一刻下意識舉起手遮住脖子的動作也於事無補,但一想到自己想透過掌心遮住的是什麼東西……內心就又因此湧上一股惱人的躁熱感。

 

那個該死不聽人話的降谷。

御幸不禁在心頭咒罵了句。

 

要不是今天早上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臉,懵懵地思索著是不是要刮鬍子時,就在扭動脖子的當下,眼神餘光瞄到似乎有點異樣的色塊,不然也不會發現。

 

那時再將頭轉得更偏一看,只覺心頭一驚,那果不其然是一塊紫紫紅紅的痕跡……通稱吻痕是吧,真是該死,天殺的吻痕。

 

原本還因早起而腦袋渾沌的他立刻為此嚇醒了過來,顧不得梳洗就趕緊衝回房內換上球衣作為遮掩。途中不巧讓一兩個同年級隊員撞見了御幸那不明所以卻難得匆忙,又好像若有似無地紅著臉的模樣,無不都先好好消遣他了一番。

 

畢竟……總覺得好像只要像這樣觸碰到那個印記的話,昨晚降谷是將雙唇貼在肌膚上四處留下細吻的觸感,還有那陣陣直搗深處的酥麻及刺激感,又會再一次翻騰著全身每一個感官細胞。不過是回想起來了而已,又不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這個人實際這麼做了,但還是教他不禁神經質地顫抖了一下身體。

 

腦袋一陣混亂,他甚至迷糊地感謝起棒球緊身衣是做到這麼高領的款式。

 

×

 

要是說起為什麼會和降谷成了這樣的關係,御幸也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經過和理由。但不知怎地,在事情演變至此之前,一次正式比賽時,當他盯著在投手丘上的降谷,那棒球帽緣底下的銳利眼神,那宛如鎖定了獵物的肉食性動物,視線之中並存了衝動的野性和冷酷的執著般的視線,便教他不禁從背脊打起了一陣寒顫。

 

就是有種預感了,不祥的預感。

 

性癖什麼的這樣的事情他向來不是很懂,基本上戀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對御幸一也來說,短時間內都被本人認為是還無需去了解的事情。

 

而會有這樣的預感,多半是想起了中學時被少棒隊的前輩追求的過去吧。但那可算不上什麼風花雪月的美好回憶就是。

 

同為男性,卻為什麼會選上自己?這個問題十分基本,但同時也難以得到一個令人可以接受的回答。再加上當時都還不過是個小鬼頭而已,無法坦率地面對自己的情感也是一回事,因此對方採取的那些行為,以至於讓此刻的御幸將此預感列進了「不祥」的分類裡。

 

只是沒想到和中學時的狀況截然不同,那不再只是內心略感不快地騷動著的情感而已。這回遇上了降谷,竟然還發生了肉體關係……思及此,他也只好心有不甘地承認了倉持給自己定下的「樂於開闢嶄新可能性的邪門歪道」這種評價。

 

一開始只是接受了降谷的一些肢體碰觸,但對於御幸來說,他告訴自己這應該勉強能不算在好球數裡。而且,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鼓勵他的王牌投手般,時而拍拍他背負著那背號的背脊,時而讓他挨著肩膀靠近自己;進而給他抓著手,將自己攬進懷裡,把一顆頭深埋進頸窩之中,心想著那應該跟撒嬌沒兩樣而已……

 

還是說,其實早在這個時間點,就已經算進一好球了呢?老天,能不能找個裁判來了當地判定一下啊?

 

但在不知不覺間……不,應該是說在那前一刻就已經響起了警報,卻還是讓降谷那雙宛若在投手丘上的銳利雙眼給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而當那雙唇真的覆上了,真的讓這個動作形成了一記親吻之後,御幸才猛然驚覺,原來自己早已被逼入空前絕後的大危機,完全是兩好球無壞球的局面。

 

果不其然,才沒過多久,降谷就斷了所有退路,用決勝球硬是砸進了好球帶,讓御幸張開雙腿,接受了男人的進入,也正式宣告他被俐落地三振出局。

 

想想,這也不過是從夏天快要結束時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但在這幾個月以來,食髓知味的兩個「健全的」男子高中生,早已可說是沉溺於當身體交合時所帶來的絕倫快感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突破了一次界線,那之後就算累積的次數再多,也都是一樣。

 

對於御幸來說,他絕不刻意去給這已成既定事實的事情加諸上什麼意義,就算降谷是把這行為當作性慾的發洩也好,又或是滿足他身心雙方的途徑也罷,他決定一律都不去干涉,不去得到回答,也不去探知降谷真正的想法。

 

這樣的距離才是最恰當的。

 

要是降谷親口說出喜歡什麼的,愛戀什麼的,那想必就是這樣的關係要結束的時候了吧。御幸事先為自己埋下的逃生路徑,到那時肯定就會自然浮現,然後他也會毫不猶豫踏上那狡猾的小徑裡。

 

而且,要說是這段時間組了投捕所培養起來的默契也行吧,降谷憑藉著自己對御幸的了解,意識到真要是開了口就會迎來什麼樣結果,所以雖然是由他主動伸出手的,但張開的指尖看似就快追上,實際卻是停在一個微妙的距離之前,不再前進。

 

既然彼此之間應該是有達到一定程度的共識,那在面臨引退甚至畢業的這不到一年半的時間裡,直到降谷開口結束之前,就維持這樣的關係,看能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吧。

 

搞不好還用不著這麼長的時間呢。

至少,御幸是這麼想的。

 

「小禮──我剛剛忘記先來跟妳拿、」

「咦?御幸君,你是快感冒了嗎?聲音好像有點沙啞耶。」

 

啊啊──真是夠了。

看來在想著往後複雜的事情之前,得先好好教育一下那傢伙學會控制才行。

 

……雖然自己好像也該自我約束一下就是。

 

*美麗背脊 1.5

 

 

當降谷看見御幸在被倉持叫住,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之後,那猛然舉起手遮住脖子的動作時,他立刻就會意過來,那是當御幸想到了什麼,所驅使而成的行動。

 

前一晚,那已經不知道是兩人之間第幾次的肌膚相親,趁著室友聽說倉持買了最新的電玩而跑到五號室去時,就把御幸給拉來了自己房裡。或許因為都是男性的關係,對於這樣赤裸裸的衝動,比較沒有感到困擾的羞恥心,因此面對這樣的邀請,御幸考量了一下反正隔天也沒有比賽,便索然答應了。

 

這就跟一直以來的模式一樣。

邀請,允諾,交合。

 

當累積的性慾發洩完了之後,再鬆開擁抱,回到前輩與後輩的關係,回到捕手與投手的關係……回到「御幸所預設好的距離」。每一次,降谷看著御幸在短暫的溫存過後,走出房門的背影,他總是會在心頭低喃。

 

至少,御幸前輩是這麼想的。

 

其實也稱不上是為了讓御幸記得什麼,而衝動地在他的後頸留下了吻痕。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降谷並不是抱持著什麼目的,或許有那麼點想當作是擁有的證明,但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對這個人抱持的感情,讓他覺得心頭一緊;看著一直以來都像是張開雙翅站在面前保護自己的背脊,讓他情不自禁。

 

若要說接吻是一種對待,而做愛是一種占有,那留下吻痕的這個動作,是否能定位在介於這兩者之間的行為呢?降谷不是很懂這些,但當柔軟的雙唇貼在因為即將瀕臨高潮而發熱的肌膚上時,熟悉的身體氣味襲鼻而來,再加上大概是大動脈加速的跳動……那感受比接吻時還要來得強烈,卻又不及當自己進入御幸身體時刺激,舔拭和吸吮搖擺在不上不下的情感之中,降谷不禁輕閉上了雙眼,享受著這樣有些特別的瞬間。

 

發生了肉體關係的這段時間以來,降谷也漸漸了解,看起來相當配合地讓他抱在懷裡的人,其實應該早已狡猾地準備好逃跑的後路了。

 

個性有點差勁,一張嘴也很不饒人,總是在喜歡抓緊他人的弱點毫不留情地攻擊,但在關鍵時刻,卻也比誰都更懂得如何讓人堅定意志振作起來。基本上大概球隊的所有人都會對御幸一也做出這樣的評價吧,只要稍微接近了他,就會發現其實他也只是個率性的大男孩罷了。

 

只是,應該沒有很多人知道,那個總是將自己的事情挪移到次要,並以球隊優先的御幸,在扇端揚著一貫的笑容看向大家時,嘴角似乎都隱藏著一絲落寞。當然,並不是被孤立了或是什麼負面的事情使然,意外的,大概是因為他就只是個怕寂寞的人吧──不禁,降谷是這麼想了。

 

綜合所有外在表現看來,御幸一也就是個十分堅強的人,無論是對於棒球的執著還是天分,還是在處於不利狀態時也能堅持到底的意志力,又或是一邊帶領著球隊前進,卻又時不時偷偷繞去了後方,推動著大家成長……但映照在降谷眼中的御幸一也,卻是帶著軟弱的一面。

 

因為太專注於現實的殘酷而顯得還格外消極的思考模式,害怕讓人感到失望而拚盡了力的那份怯懦,還有,認為只要不經意脫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任性,就會害得與人之間構築起來的關係瓦解,而遲遲不願意為了自己主動踏出一步。

 

但矛盾的是,如果這份任性的心情不是因為自己而是他人,他卻又能直截了當地組織成字句並堂堂做出主張,絲毫不見任何猶疑及畏懼……降谷自認越是跟御幸相處,就越能漸漸看清他這個人了。

 

笑著的表情,在暗地裡計劃著什麼的表情。

會答應自己提出的任性要求時的表情,或許會無視那個要求的表情。

 

好像會稱讚自己的表情,以及對於自己投球狀態覺得不滿的表情。

裝作生氣的表情,以及真的在生氣的表情。

 

御幸前輩的表情,自己大概敢說都有所掌握了,就除了戀愛時的表情以外。

 

吶,前輩。

要到什麼時候肯讓我看見呢?

 

 

 

你對我說著「喜歡」時的表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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